走街串巷弹棉花

冬天里最温暖的事儿

本报记者谢方采写

深秋尽，已近冬。寒夜里，最能温暖你的是什么？曾有调查显示，30%的人选择了一床厚棉被，仅次于“男朋友”。如果碰上一个晴天，街头巷尾、校园里的操场草坪、老社区院子里，到处会看到挂着五颜六色的棉被。很多人还有关于弹棉花的记忆。早些时候，娶媳妇儿、嫁姑娘这等大事儿，都要选取最白、棉絮最长的棉花，为女儿弹两床新棉絮当嫁妆的。弹棉花的那几天，园子里飞扬的都是白色的棉絮和滋啦滋啦的声音；那些曾经生活里熟悉的声音和画面，随着冬天一起回来了。本期《长江地理》记者走访了一家在武汉已经营近三十年的弹棉花老铺，带你去了解手工弹棉人的故事和弹棉花的技艺。

曾经遍布的棉絮加工店而今不那么好找，都隐身在老社区的巷子里。进入三眼桥路，一排小店面，五金店、老鸭汤、杂货铺……下午阳光正暖，路人们懒洋洋坐着。周实俊的棉絮加工店就隐郑州军海脑科医院评论身于此，一米多宽的门面，入口还堆了半身多高的雪白棉絮，仅容两人侧身而过。通常，这个过道里摆一把小方凳，等着棉絮的客人就坐在这里守着。

屋里更小，四面过道刚够一人侧身而过，一旁靠墙，黄的、白的棉被摞着，有的裹着白底蓝花的床单，“这老年癫痫病都是别人放着这两天要打的和打好的，”周实俊说。两面墙上挂着卷筒状的丝线网，最里面放着一架“弹棉花”机器，它不停地吞吐，原本瓷实的棉被出来时又变得松软可爱。

周实俊和妻子正忙着。周实俊把棉花塞进弹棉机里，妻子从另一头拿出卷筒状的棉花条，再一层层地铺在案板上。从早上七点忙到现在，夫妻俩已经打了近十床棉絮了，老周中饭都没吃，顾客吴玲就坐在一旁等着。

“我就喜欢棉花被，鸭绒的、丝绒的都不喜欢。”吴玲说当年“弹棉花”的都是走街串巷，逢年过节、嫁姑娘、娶媳妇儿，都会把“弹棉匠”请来家里，腾出院子或者稻场，“管吃管住”。

周实俊和妻子静静地铺棉花、拉线、压棉花，多年的默契不用言语，行动中也和谐一致。下午五点，日光渐暗，周实俊把插头一插，屋内亮起。他把压棉机的开关拉下，一块巨大木板压在松软的棉花上，左右晃动，原本像棉花糖一样的棉花被被压成了整整齐齐的被褥，30分钟，一床棉被就这样完成了。

30分钟旧棉被“焕然一新”

探访

过去弹棉是谋生手段，一般都是师傅带徒弟或者父传子。周实俊和妻子都是湖南永州人，他16岁就跟着父亲开始学弹棉花，迄今已经30年。

十几岁的时候，曾跟着同乡走南闯北弹棉花，二十出头后结婚，就和妻子一起来武汉讨生活，那是1990年。

“湖北很多地方都种棉花，市场大，”他们回忆，初来武汉，没有店面，路旁搭了一个雨棚，吃住都在里面，平日里走街串巷“弹棉花”，养活三个孩子。不过那时候生意并不好，周实俊说，只能在露天的地方弹，“风一吹，棉花就跑了。”

湖南永州二十年前出了很多弹棉匠，周实俊说，主要是因为上世纪70年代，一个永州人发明了一种弹棉花的脚踩工具，这个工具提高了用弓弦弹棉花的速度，原来很火。当年，他曾把那工具带来武汉，“但现在早已不用了，电子弹棉机有了之后，都不用手工弹棉花了。”

这些年，丝绵被、鸭绒被各种被子渐渐多了起来，在城市里棉花被成了中老年人的专利，生意也大不如前。周围的街坊说，三眼桥路那附近曾经有好几家棉絮加工店，陆陆续续都关门了，只有周实俊坚持了下来。

弹棉花是季节活，秋冬两季最忙，“我们早上七点开门，很多客人六点就在这等着”预防癫痫发作的药物，还有的客人赶着要，因为家里只有那一床，晚上等着盖。夫妻俩一天要站十几个小时，“也是很累的，”周实俊说，现在年纪大了，没办法转行，等以后孩子长大了再想想以后转个行。

永州弹棉匠来汉谋生

渊源

技艺

弹棉花靠的是一把“弓”

“弹棉”由来已久，元代王桢《农书·农器·纩絮门》载：“弹棉用木棉弹弓，用竹制成，四尺左右长；两头拿绳弦绷紧，用县弓来弹皮棉。”说的就是旧时手工弹棉。

周实俊初学时就是这种技艺。一弯弹弓、一张磨盘、一个弹花棰和一条牵纱篾。吊弓的构造简单，根据个人的习惯可长可短，弓弦用牛筋所制，粘取棉花。棉花去籽后，用榔头敲击弓上的弦，来沾取棉花，把棉花拼成方形，将棉纤维弹松。我们所听到的弹棉花的声响就是由它们发出来的，周实俊说，这是弹棉花最基本的工具，整理棉花都要靠这个“弓”。

弹棉花不仅费力也是个精细活，敲弓的时候要花大力气，而“上线”则是细致的工作，要两个人一起完成。将棉絮的两面细细铺上棉线，把松软的棉花固定在这个“渔网”里。棉线铺三层，两斜一直，形成稳定的三角。按民俗所用的纱一般是白色。讲究的人家会要求在白棉线里铺一层彩线，比如用作嫁妆的棉絮必须以红绿两色纱以示吉利；有的铺喜字，“不同的地方风俗不同”。

纱布好后，就是用木制圆盘压磨，使之平贴，坚实、牢固。“过去是人站在上面，甩动双手在棉絮上游走，那个难。”再经过多次压、磨，一整套工序下来，一条暖暖的棉被就完成了。从弹、拼到拉线、磨平，手工弹棉两个人一天也只能做两到三条。

现在有了电子机器后，两个人从早忙到晚，一天可以弹几十条。周实俊说，一床被子好不好关键看棉絮铺得平不平，关键看做的人是否用心。